心情起伏很大的一週

我好像好久好久不曾用 blog 寫心情了......這就是我討厭被他人將這個 blog 的所有者和我本人連結上的原因, 總覺得束縛, 討厭被眾多眼神關注. 可是再不寫, 我想再過不久或許就會看到我自殘或是又得去約心理諮商了.

那該從何說起......

星期一 -- 5 月 24 日是我和我先生結婚七年的日子, 要問我感想, 我會說, 我是個不適合婚姻的女人; 台灣的婚姻制度, 傳統的婚姻觀念, 中國歷史對於女性最不公平的制度......



我和我先生會結婚是因為我母親說的, 她老人家說我的命盤顯示若是在 28 歲前結婚, 會有不好的結果, 所以她說可以了, 就表示那時候結婚是可以順遂 (?), 歷經七年, 我卻不只一次萌生想離婚的想法, 對於這制度即使過了七年, 我還是在一種嚴重的不適應狀態下, 只要一有衝突, 人性的脆弱面就想息事寧人或是當個逃兵, 一走了之.

我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 以致於我有這麼樣自我本位的個性?

從小, 家庭經濟狀況一直不寬裕, 只有小學學歷的父母親注定了只能夠勞動階層裡謀生, 在有記憶以來, 我家是做塑膠袋的, 起先有個工廠, 鐵皮屋蓋成的, 在賽洛瑪颱風侵襲下, 工廠沒了, 那些機具就搬進了我目前的老家, 一樓是工廠, 二樓才是住家, 只要是在開工日, 家裡始終處在高溫, 高噪音的惡劣環境下, 父親做塑膠袋, 母親販售, 為了能夠趕上早市, 總是在凌晨三, 四點就出門工作, 忙到了中午過後, 回到家還是得處理訂單, 準備隔日的貨量, 沉重的箱子裡是滿滿的, 各式各樣的塑膠袋, 母親得自己搬上搬下, 這樣的生活加上她婚前娘家的魚市生意, 幫忙搬運冰塊, 是種下中年過後退化性關節炎, 不良於行的惡因.

"好好念書, 等到你們長大了, 再帶我們出去走走..." 每一次拿錢, 每一次希望他們自己留一點, 會得到的就是這樣的答案, 只不過等到我們真的長大了, 母親卻因車禍和關節炎不良於行, 哪裡也走不了, 來到台北看女兒就只能住在五星級的飯店裡看電視, 吃吃難吃的台北美食, 然後......沒了.

我念的是護校, 從高二開始實習, 四年的護校生活, 有兩年半的時間, 沒有寒暑假就是到處跑來跑去, 當時屏東只有兩所教學醫院, 每個單位能夠容納的頂多 10 個學生, 所以我們得像個流浪漢到處為家, 這樣的經驗讓我獨立, 也讓我封閉, 我不擅於處理人際間的分離課題, 久了與人之間的情感顯得淡薄, 回到家常常是休息兩天, 一個星期, 再次揹上行囊到下一個醫院報到, 加上整個成長過程, 連對自己的父母親都淡淡的......仔細想想, 我沒擁抱過我母親, 也很少牽她的手, 甚至搭肩都是少的可憐的記憶.

二十年來, 就學期間的忙碌, 讓我對人保持著距離, 即使出了社會, 還是這樣, 客氣的顯得生份, 幾乎可以用來解釋我和大多數人間的情感與關係, 要改嗎? 都 37 歲了, 我要的人生都過了 1/2, 還要怎麼改, 只能說我沒有被許多現在還在我身邊的朋友遺忘是我命好, 我渴望人群, 也畏懼人群, 更多的, 是早已習慣自己管自己.

我先生的父親在他中學時因意外去世, 母親獨力撫養他們三兄妹長大成人, 在這樣的環境下造就出一位個性堅強自主的女性, 簡單地說就是很強悍, 很霸道, 很獨立. 在他的觀念裡他重視家庭, 認為一家人要在 "一起", 住居, 工作最好都能一起, 這也是我和他之間最大的......不能稱為衝突的衝突點.

我母親曾說, 我的命盤裡掛著我和人, 尤其是親人間的情感很薄, 不諱言, 確實是如此, 我和我母親是這樣, 我和我弟弟也是這樣, 和我時常起衝突的父親更是這樣, 甚至於在男女關係裡, 還是這樣, 其實不需要提命盤, 光是我的生長, 求學甚至是工作過程都讓我不自覺的養成這樣的個性, 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 也不需要這時候來辯同樣都是護理人, 很多人都長成了可愛的小護士, 為何我就能生成晚娘臉.

我的個性讓我討厭被干涉, 讓我習慣自己一個人, 即使沒人餵養餓死了, 也是我個人的決定. 我是現代女性, 卻也是在傳統社會下長大, 我有顆很傳統卻很不傳統的腦袋, 父母親是生我養我 30 年的人, 當我在進入社會開始就該孝順奉養他們, 可是我沒做到, 為著理想, 自由和不了結自己的生命, 我放棄了高薪的護理工作, 我不孝! 不能夠回家鄉在他們的身邊照顧他們, 我不孝!

因此婚後第一個讓我心理不平衡的衝突點出現了, 我不能 / 無法孝順自己的父母親卻要去孝順別人的父母親, 合理嗎?就只因為法律賦予的婚姻關係建立了, 我不再是我原生家庭的孩子, 連我那位偉大而傳統的母親都在當幫兇, 這份不平衡就這樣在我內心裡存在.

婚前, 唯一能夠屏東的機會就是連假, 三大節的連續假, 不管是耗時的火車還是日漸昂貴的機票, 排隊買票, 是那段時間很痛苦, 很無奈卻又逃避不了的經驗, 婚後, 三大節通常都要拜拜, 因為嫁人了, 就得拜別人的祖先, 所以不能回娘家, 問題是連續假期也只有那時候有, 我還有假回去嗎? 沒有, 只剩下過年, 冠冕堂皇的回娘家, 只有這時候回家, 我母親不會念, 念我得回婆家幫忙, 念我得以婆家為重, 連電話裡, 我母親都成了 nothing, 他問我關於我婆婆的什麼事, 電話裡是用 "你媽媽...", "我媽媽" 就是正在跟我講電話的人, 那是婆婆或是某某人的母親, 吵過了, 也哭過了, 沒用就是沒用, 在他根深蒂固的觀念裡, 我嫁人了, 潑出去的水是不可能回收的, 這還是不平衡.

每一次...總是想著, 如果當年沒結婚, 我們就這樣同居下去該有多好, 沒有如果, 沒有早知道, 只能每次在自己低潮時懊悔. 能和我先生認識是我最幸運的事, 他始終如一, 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後, 不像網路上, 電視上那些為人妻者談論的丈夫, 初認識如此, 同居三年裡如此, 婚後七年仍舊如此, 每一次想要切斷這婚姻關係, 最難捨的還是這個人, 擔心就此失去一個人生裡的知己和摯友.

我很矛盾, 在現代與傳統間游移, 但是在某些立場上我也堅定的不可動搖, 像是父母親的那句話, 既然我無能為力在我長大成人後能夠帶他們四處去走, 去玩, 那麼我也沒有權利在如今經濟許可下自己去玩, 這是我永不讓步的堅持, 在他們辭世前, 我沒有資格拿他們犧牲了一輩子造就培育出的現今的我去享樂貪歡, 除非是工作需要, 不到異地.

這一次的衝突就是起於這樣的觀念下, 這是我心底最重要的事, 我不可能逢人就說, 也不可能逢人就解釋, 縱使我小姑能在不知道原委的情況下體諒, 即使我先生能百分之百的支持我, 我都不能接受當我已經數次在提及全家出國旅遊這議題時表示我對出國沒興趣這樣的堅定態度不被尊重. 這是很嚴重的侵犯, 但是那是長輩, 我不能和他起衝突, 只能和我先生起衝突, 某個笑話中提到的, 當女兒的跟母親大小聲 -- 天經地義, 當媳婦的和婆婆大小聲 -- 大逆不道, 縱使我不在乎大逆不道這四個字, 我都不能讓我先生當個不孝子.

幾年來, 他總是得為了我的堅持和他母親溝通再溝通, 甚至是吵架然後讓步, 我討厭這樣的衝突, 我當不成孝順的孩子, 也不樂見他為了我當一個不孝的兒子, 既然我無法像大多數的已婚婦女那樣以夫家為重, 我寧可捨, 至少停止這樣的衝突延續, 然而唯一的不捨還是他.

先生的母親是強悍的, 對於他自己的子女他干涉很多, 但是那是兒子女兒, 所以不爽大可以頂回去, 我不能也不願, 我只能頂我先生, 再讓他和他母親溝通, 雖然我先生總是解釋因為他把我當成女兒, 所以希望我和他的子女一樣都能怎樣怎樣, 但是我終究不是, 我也不能接受被這樣干涉, 厭惡被這樣干涉, 既然兩邊都不能改, 那就 the end,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觀念, 只是婚姻不是兒戲, 只是先生不是路人甲乙丙丁, 他是我選擇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不只是伴侶, 更是知己.

身為晚輩, 不順長輩的意, 不孝嗎? 在這天地間, 對於我的父母, 我已經不孝, 我還會在乎不順我婆婆意的不孝嗎? 我已經至大的不孝, 對這份法律賦予的親屬關係, 我不在乎!

這一次他又得為了我和他母親溝通再溝通, 只是聽著他不算謊言的理由, 為何不能直接了當的告訴他我不想出國, 這是唯一解, 編造那麼多不算實話也不算謊話的理由, 然後我也得順著這理由繼續演下去, 這何苦......

明天是我們結婚七年, 我卻是在想要怎樣遷出戶口, 卻不用遷回出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