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報] 記者來鴻／誰是歐希騷亂的幕後黑手？

記者來鴻／誰是歐希騷亂的幕後黑手？
2010/06/27 09:45
http://www.nownews.com/2010/06/27/334-2619560.htm

BBC記者／傅東飛

吉爾吉斯南部暴力衝突留下的創傷，被國際紅十字會稱為一場「嚴重的人道危機」。歐希附近的騷亂涉及吉爾吉斯人和烏茲別克人，許多人在衝突中喪生，數十萬人被迫逃離家園。誰先動的手？誰在幕後策劃？BBC記者傅東飛在被燒焦的歐希中心尋找答案。



我坐在吉爾吉斯首都比什凱克一家舒適的酒店寫這篇記者來鴻。

酒店外的大街上車來車往，商店、餐館照常營業。一切都很平靜、正常。與過去幾天我所目睹的瘋狂和混亂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六月初的那個周末吉爾吉斯南部城市歐希及其周邊地區發生的騷亂，雖然和盧安達、波斯尼亞的大屠殺無法相比，但是，官方公布的死者人數很有可能遠遠低於實際數字，不能全面反映那裡的烏茲別克人遭遇的恐怖。

民族間的暴力衝突以及衝突留下的創傷，常常讓人感覺恐怖、震驚、難以理解。

狙擊手

騷亂發生後的那個星期一，我抵達歐希。當時，整個城市依然一片混亂。在機場我們看到，控制局面的是年輕的吉爾吉斯人，他們穿著短褲、T恤衫，端著自動槍。

我們被告知，通往歐希的道路太危險，狙擊手見到過往車輛就會開槍。在這樣的局面下，我們很難區分什麼是事實、什麼是傳聞，什麼是蓄意製造的謊言。

沿著空蕩蕩的公路開車前行，我們首先看到的是路障。稍微大一點的烏茲別克村莊或是烏茲別克人聚居區都築起了路障。小路上堆起了破舊的集裝箱、大卡車、公共汽車，許多路旁的大樹也都被砍倒。

把守路障的是成群的烏茲別克男人。他們手裡拿著木棒、鐵棍、刀子以及老式的獵槍。我們沒有看到任何婦女和兒童。成千上萬的婦女和兒童已經逃過國界，到了不遠的烏茲別克。

歐希到底出了什麼事，才會引發這樣的恐懼和驚慌？

手機照片

我們小心謹慎地進入市中心，整排整排的房屋被徹底燒毀。剛一停車，一群憤怒的烏茲別克人就圍了上來，爭先恐後地向我們講述他們的經歷。

我們聽到的故事觸目驚心。烏茲別克人說，一群群攜帶武器的人來到自己住的地方，不問青紅皂白就開槍。有人說，這些人穿著軍裝，還有人發誓說，他們看到裝甲車開道。

開完了槍，攻擊者開始放火、搶劫。烏茲別克人給我們看他們用手機拍攝的照片，照片上的死屍有的被燒得焦黑，有的頭上頂著槍眼，有的腹部被切開。他們還說，許多婦女被強姦。

這些攻擊者是誰？他們是從哪兒來的呢？整整一個星期，我都在試圖找到答案。

和我交談過的所有的烏茲別克人都說，攻擊者是吉爾吉斯人。但是，我所訪問過的所有的吉爾吉斯人都說，是烏茲別克人首先挑起事端，許多吉爾吉斯人在衝突中被打死。

為數不多的獨立目擊者是俄羅斯族人。前蘇維埃共和國解體後，仍有一些俄羅斯人留在吉爾吉斯南部。

我走訪了其中的一個俄羅斯人。她是一位人屆中年的醫生，從出生起一直住在歐希。

她小聲地對我們說，「我親眼看到了歐希發生的一切。」。她一邊說話，一邊左瞧右看，生怕有人聽到我們的交談。她說，烏茲別克人說的是真話。攻擊者是成群的吉爾吉斯年輕人，其中很多可能還不滿20歲。她說，這些人不是歐希當地人，看起來像是從鄉下來的。

誰是黑手？

她這番話的含義很清楚，聽起來也更符合其他許多人的指控：暴力攻擊是有人蓄意策劃的。

至於幕後黑手是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有人堅持說，是歐希市長。但是，更多的人把懷疑的矛頭指向吉爾吉斯前總統巴基耶夫 。今年四月，吉爾吉斯發生暴力示威，巴基耶夫被趕下台。

現在，巴基耶夫流亡白俄羅斯。他堅持辯解，自己和暴力衝突毫無關係。

吉爾吉斯是一個非常不穩定的國家。過去五年已經有兩屆政府被暴力推翻。幕後，實力雄厚的部族爭權奪勢，落敗者蓄意報復。

在這樣一個多民族交錯混居的國家，在不同的社區之間挑起暴力衝突並不難。

歐希的局勢已經平靜下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悲劇已經結束。幾天的暴力衝突引起的仇恨和痛苦，可能需要幾年、甚至幾代人的時間，才能平息。

(BBC中文網2010年6月23日刊登)